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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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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果

韓徹聽聞這些,又一次沈默下來。

“二兄,願與不願,咱家又有的選嗎?”三娘就又說道。

要知道這件事,能決定的從來就不是三娘和韓家想如何,而是太子和太子妃,以及肅王李澤的想法和意願。

“我也知曉二兄是擔憂我,為我好。”三娘骨子裏其實一直都帶著幾分要強,此時她就又問韓徹:“即便我將來是嫁去的別家,對方甚至還比咱們韓家勢弱。然而這日子長久的過下來,難道就不會有難處的時候嗎?”

“可你若真嫁的是皇家,二兄想護你就沒那麽容易了。”韓徹忍不住就嘆氣道。

就不說什麽黨派之爭了,這畢竟都是將來的事,要知曉禮部現在正在為太子的登基大典而忙碌,談這些委實還有些過早。

那就只單說在時下這種皇權至上的社會背景下,韓徹即便將來把官做得再大,他還能大過皇家嗎?

在皇家那裏,想要論對錯之前,都先得論君權!

“即便如此,我也還是想。”三娘眼神堅定道:“這日子的好壞,說到底也還是要靠自己去過。若真碰上難處了,那就想辦法去解決它!”

其實在剛回京的時候,對於婚事,三娘是有過少女期對情愛上的幻想的。

但隨著年齡的增長,閱歷的增多,本就理性偏多的三娘,這幾年的思想還又變得更成熟了起來。當人變得越來越理性後,就越難被所謂的情愛所迷眼。

所以,三娘就還對韓徹說道:“身處低微時,遇事只會越發身不由己。”

想當年,陳家和吳家想打壓他們家就打壓了,根本不需要做多顧慮。事後雖不知自家二兄是用了何種法子解決的,然而陳家也不過是宴請了他們家過去,對外擺出一份態度。

這件事當時瞧著是過去了,可自此也在三娘心裏埋下了種子。

韓徹看著這樣的三娘,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當然,最要緊的是在今日的宴會上,她給陳二娘所設的坑,也讓韓徹深刻感受到了三娘對政/治上的敏感程度和應對手腕。

別看今日宴會上沒能將事情鬧起來,顯得平平靜靜的,就當真以為這事就過去了。

人人皆知太子妃舉辦這場宴會的目的,是為著肅王的婚事。那麽對於事先看好的女郎們,又怎知太子妃沒有安排人全程註意?

作為太子妃身邊的女史,陳大娘子當時能那麽及時的趕過來,制止住陳二娘。在三娘看來,就已經證實了她的這份猜測。

也一如三娘所猜測的一樣,白天宴會上的事情,不止是太子妃知曉的一清二楚,就連太子那邊,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當聽完侍從和婢女們幾乎一字不差的,還原了當時的情況後。太子雖未言語,表情卻帶上了幾分冷意。

作為才剛經歷過黨派爭鬥,好不容易才取得了最終的勝利,太子最為痛恨的,就是對方站立到他的政/治對面去。

哪怕是只展現了一點點這方面的傾向,太子也是不能容許的。

近來還又正值太子即將登基為新帝的最要緊時刻,雖然對太子最具有危險性的政/治敵對們都已經被他徹底打壓了下去。可架不住老皇帝還活著,這時候要是有心人再一挑撥,滋生些事端,對太子就很可能造成不小的威脅和麻煩。

所以說,在白天的宴會上,當三娘說出最後那一番話後。不管陳二娘本來的目的是什麽,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又預備如何應對的,落在有心人的眼裏,陳二娘就已經給楊家和陳家招來了禍端。

那韓徹又正好是太子準備要重用起來的,他在理財上面所展現出來的那份能力,近來又給太子和朝廷解決了極大的困難和麻煩。

這也是太子妃忽然看重韓三娘的主要原因。

對於韓三娘這次在宴會上,討論政事一事,太子和太子妃也都沒有多在意。

女郎有些才幹和聰慧,本就是他們看中韓三娘的另一原因。再者,就韓三娘當時的那些言論,與其說是討論政事,還不如說是借著這些事在向上表忠心。

反倒是陳二娘的言行舉止,太子此時就忍不住開始懷疑,陳二娘這麽一個女郎,她今日在無緣無故的情況下,突然這麽做,到底是真的針對韓三娘,還是借韓三娘針對韓徹?

若是借韓三娘針對韓徹的話,那這到底是陳二娘自己的想法,還是平日裏,她在楊家,或是在陳家聽到了些什麽?

莫不是楊家或是陳家,對他這個太子,其實一直心懷不滿?

但不管事情究竟是哪種真相,陳二娘在宴會上的這些言詞和舉措,都讓太子心裏對楊家和陳家產生了懷疑和不滿。

兩日後,如今已經升任為了禮部尚書的陳卓,受太子召見,與幾位重要朝臣一起進宮議事。

新帝登基乃是極為重要的大事,除了各種禮儀規制。同時,為了向天下百姓傳達新帝的仁德,還會進行一場大赦天下的政/治舉措。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許多舉措都已經商議好,甚至還有一些都已經籌備得差不多了。

很快,議事完畢。

朝臣們準備離去時,太子忽然開口,讓禮部尚書陳卓單獨留下。

陳卓不由得心頭一跳,腦海裏也開始浮現出太子妃舉辦宴會過後,自家大娘連忙找來的畫面……

“前幾日有人告孤,說陳家二娘子之所以會在太子妃宴會上言辭無狀,乃是因陳家在心懷不滿。”

太子這話一出,證實了心中猜測的陳卓還是瞬間面白如紙。

“殿下明鑒,臣絕無此大逆不道之心啊!”

惶恐不安的陳卓“噗通”一聲,就伏拜在地,額頭上的汗珠也嘩嘩的冒了出來。這罪過一旦真被落實的話,陳家整個家族都要受到牽連!

“觀你平日言行,孤亦不信!然,因何陳家二娘子要在太子妃宴席上,做那般言詞?”太子一臉冷意道。

“殿下,此事確是臣有罪!是臣疏於治家,放縱妻女……”

到了這會,陳卓心裏別提有多悔恨交加了。也再沒去顧什麽家醜不家醜的,陳卓將過去的那些事情,一五一十的盡數對著太子道了出來。

太子聽聞後,雖未言語,面色卻還是比之前要好看了許多。

陳卓此時卻還是大氣也不敢出,整個人一直保持著伏拜的姿勢,心中驚惶難安之下,只覺得此刻猶如度日如年般的難受。

直到末了,太子終於開口讓陳卓告退。

隨後渾身發軟的陳卓,完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帶著一身淋漓的虛汗出的宮門。等終於回到家中來後,陳卓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強忍著怒氣讓人將吳氏趕緊找來。

早兩年,陳二娘出嫁,陳家這邊果然就將吳氏從平州放了回來。

吳氏自回京後所表現出來的一改過去,再加上陳大娘隨後又通過流外去了太子妃身邊做女史,也鮮少能回到家裏來了後,吳氏就又被留在了京城裏。

沒了陳大娘時刻在跟前,這些年來,吳氏的心性也平和多了。

不過,這得將前幾日太子妃宴席上的事除開。

此刻,在被仆從喚去的時候,這幾日心裏一直記掛著這事的吳氏在詢問過仆從陳卓歸家後的神情後,心頭很快就浮現出不好來。這一路走來,吳氏也在腦子裏轉過很多個念頭,都是針對於事發之後,面對陳卓的責難,該如何應對的。

卻不想,吳氏剛小心翼翼的走到陳卓面前,對方就一個巴掌揮了過來!

“都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將整個陳家都給害了!”

吳氏被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扇的,整個人都倒向了旁邊。然還沒等吳氏徹底站穩,就先聽到了陳卓吼出來的話,不由得又懵又驚的站在那。

“過去我一再嚴厲告誡過你們,勿要再去招惹那韓家……”

“為何總是不聽!”

“若無大娘那日跑來告我,今日我還能不能回得來,還未可知!”陳卓此時一個又驚又怒的狀態中。

原來那日,陳大娘在及時制止陳二娘之後,還又特意想辦法跑回家見了陳卓一面。

除了將宴會上陳二娘和韓三娘發生的事,快速的告知了陳卓,陳大娘臨走時,還說道若來日這事被太子提及,唯有自爆家醜一條路可走。

家醜即便再醜,前面多了一個家字,就能將事情控制在一定的範圍內。

反之,一旦真被定義為怨上,整個陳家將無一人能躲過。

說實話,當時陳卓確實是被驚嚇到不行。

對於陳二娘,氣急的陳卓還特意將人連忙從楊家喚回來,做了好一番痛罵訓斥。

然而這事他們還不好再往外聲張,唯恐事情越鬧越大,尤其是本來或許還沒驚動到太子那裏去的,被他們這一鬧,反而驚動了。

因為頭頂上好似掛了一把長刀,這幾日陳卓過得也很是惶惶不安。

只是陳卓再是如何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真到了事發這一刻,他方才真正感受到這份驚懼。

“這,這事情怎會這般嚴重……二娘你也知曉的,她如何會有那般大不敬的心思……”吳氏忙扯著陳卓的衣裳,痛哭流涕的解釋道。

然而此時,陳卓哪裏還有心思聽吳氏的這些辯解:“她確實是沒有這份大不敬之心,可她卻是將這些事做出來了!”

“往後,你就一直留在平州老家吧!”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陳家都沒能躲過去,就更別說是楊家了。

於是又過了幾日,朝堂上發生了一件事。

禮部尚書陳卓因“疏於治家,放縱女兒言詞無狀”致德行有虧,被貶任到通州為刺史,楊父被貶為裕州司馬員外置同正員。

關於楊父的這個官職,雖然有正六品的品級,但後綴的“員外置”,則表明這個官職是一個“閑員”。

因為按照時下官職上的慣例,這種官職一般都是屬於編制外的,這一類的員外官也是不能幹預實際政務的。

同時,被楊家給予厚望的楊家大郎也受到了牽連,被外放去任職了一偏遠地方的縣令。

別看楊家大郎如今的官職雖不高,但是殿中侍禦史這個官職是很重要的,屬於皇帝親自任命的“供奉官”。因為時下還有慣例,需五品以上官員才能參加每輪朝會。

然殿中侍禦史因為要負責監察百官,卻也能參加每輪朝會,並且時不時得到皇帝的召見。

至於楊三郎,門下典儀的職務直接被罷免。

消息剛被傳到楊家的那一刻,楊氏渾身發抖,雙手更是緊緊的捂向了胸口。

緊接著,人就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了。

家裏瞬間亂成了一團,又驚又怕的陳二娘看著婆母倒下的那一刻,更是渾身瑟瑟發抖到說不出任何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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